之沐

（一）（二）（三）（四） 五

王凯又一次醒来，看了眼床头的闹钟，02：13，只过了十分钟。他又掐了把胳膊，好疼，不是梦。

几个小时前，他，一个书店老板，和一个名人接吻了。是的，他和胡歌接吻了，这让王凯现在都不敢相信。但折磨他这会儿仍不能安稳入睡的不是因为他吻了一个明星，而是因为，他吻上了一见钟情的人。

他喜欢上了胡歌。
早在那个吻降临之前，他就喜欢上他了。可能是从胡歌出现在他书店的那个下午，或者是把咖啡洒在对方身上的那个黄昏，又或者是他穿上自己衣服的那个圣诞夜，而一切都发生在这三天内。王凯没有深究究竟是何时何地，他只知道，那个人就这样一步步走近了他，吸引着他，直到爱上。

但胡歌呢？

他爱自己吗？

男人又回想起了那个吻之后的事。

「今天的事，可以别告诉别人吗？」胡歌有些难办的模样。 
「嗯」
「现在网上很乱，你知道，什么消息都……」
「嗯，我明白」
「你的手机呢？」
王凯拿出外套里的手机递给胡歌。
「这个是我的私人号码」胡歌在通讯录里输入了一串数字，想了想，署名【捷克Vargic】
王凯看到后笑着问，
「那本书你看了吗？怎么样？」
「特别好呀，就是看不懂」
「哈哈哈哈」两人一起笑了起来。
胡歌拨下这个号码，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铃声作响的旧手机，按下挂机键。
「我在你这叫什么？」王凯问。
「你来定」胡歌说着把手机交给王凯。
王凯想了想，也模仿胡歌起了个半洋气的名字：【十七区BOSS】
「老板，你好霸气啊」
「少年啊，学着点吧」

「咦，你的眼镜呢？」
两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，又开始了闲聊。
「你来之前还在，后来找不到了，经常事」王凯眯起眼睛，环顾了一下周围。
「会找到的，那你还能看清东西吗？」
「看不清，但是在自己家没事，熟悉了」
「平时能看清人脸吗？万一进来个贼，不是师兄呢？」
「师兄不用看，每天用听的，盒盒」
「我鼻子前面有几根手指？这个距离」胡歌将手里的烟熄灭，右手中指和食指并在一起，左手遮住右手其余的手指，好像在打枪。手放在眼前逗着王凯。
「嗯……」王凯咪起眼睛「得再近点儿才能看清」
胡歌坐近王凯「现在呢？」
「三个吧？」
「不对」
「那还得近一点」
胡歌又挪了挪。
「？你没动吧？不是三个吗？」王凯挠头，痛苦地眯着眼睛。
「没动，不是三个」
「不行，这个距离还是远」他感觉自己是瞎的。
胡歌坐得更近了，两人之间只有一头距离。

「看清楚了」

「是什么？」

「你的眼睛，怎么这么好看」

王凯慢慢前倾，看着胡歌的眼睛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。王凯紧张起来，却想要主动开启属于他们的第三次的吻，可一阵突然响起的铃声把王凯瞬间震醒。
「对不起」胡歌拿出工作用的手机，走到玄关开始打电话，留下王凯坐在沙发上抓来抓去。
两分钟后，胡歌返回来，很抱歉地说「我得走了」
「你看，胡，眼镜」王凯拿着圆框眼镜笑着说。
胡歌收起电话，笑着问「哪儿找到的？」
「我真傻，沙发缝里」王凯说着擦了擦镜片，重新戴上。
胡歌看着王凯，认真地说，「其实你戴眼镜很好看，但是不戴更性感」
王凯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，觉得羞愧难当。

又送胡歌来到了路口，夕阳尚在，一条条灿烂的光柱在黄昏街头的石板路上坚持着，燃烧着。

「路上小心了，胡」
「回见，王老板」

目送着胡歌的计程车驶离了这条街，王凯虽然不舍，但是终于抑制不住。
「Yes！耶！耶！！」
从来没有那种感觉的可不只胡歌一人，王凯在经历这三天的多重惊喜后，现在被满满的幸福感包围，他握着拳头，兴奋地跳了起来。感觉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都那么不真实，但关于胡歌的一切都太赞了。以至于这晚兴奋过度，睡不着。

02：13又醒来的王凯，拿出手机，翻到通讯录里的那个号码：
【捷克Vargic ，同事，1XX－XXXX－XXXX】
他不确定什么时间，在哪里，怎么打这个号码比较合适，于是决定看看情况，先等等。可是他现在就想把电话打过去，但想到现在时间尚是凌晨，对方身份又特殊肯定需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，于是王凯放弃了，就这样抱着电话再次躺下。

「盒盒盒盒，睡不着啊」

虽然睡眠不足，但王凯从早上醒来后精神还是异常的好。来到书店的他上上下下地忙碌，把二楼的部分旧书重新归置，找到了几本不错的再次摆正。走下一楼，王凯认真地在电脑上阅读着一篇帖子

【装监控就是如此简单：记录自己动手安装监控全过程】

「老板，我来了」黎家鸿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，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。
「介绍一下，我老板凯哥。老板，这我哥们儿，学计算机的，叫家明」
「欢迎，家明，要麻烦你了」
「你好你好。举手之劳嘛」
王凯先前拜托大学生在网上买了一个简易监控，对方今天带来朋友帮忙安装。王凯打开箱子，里面大大小小的盒子有五六个。
「给它组装上吧」家明一边看着王凯找到的帖子，一边倒腾着这些仪器，三人一起动手。


忙了好一阵，站在高凳子上的家明同学指挥着下面的家鸿同学：
「好了！摄像头递给我」

摄像头安装完毕，家明检查了网络硬盘录像机，插上硬盘数据线和电源。王凯让黎家鸿站到书架位置去，黎家鸿偷偷拿下一本书，慢动作地往围裙里塞。
「看到了看到了，《1982》！唉！这个真清楚！」王凯推了推眼镜看着电脑上的屏幕，满意地笑着「多亏了你们两个，要不我也是看不懂这些，装不上」家明同学也看了看电脑屏幕，确认没有问题，「别客气，有需要您就说话。那啥家鸿，我得回学校一趟，我爸妈来了，先走了。凯哥，我下次再来玩啊」黎家鸿的朋友洒脱地离开了。
「诶？这就走了？还没好好感谢……」

「我哥们儿不在乎这些，你不用客气」
「就剩你了，那我也得好好感谢才是，想不想喝咖啡呀？」王凯坏笑着，试探性地询问。
黎家鸿好像被提示了什么，瞬间脸色黯淡下来「不想……」
「怎么了？」
「老板，你有没有，喜欢过一个和你完全不同世界的人？」
「有」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，但显然这回答完全笃定。
「对方还比你大？」黎家鸿望着外面，好像在跟自己说话。
「这个没有」
「追求者都数不清」
「一定」王凯不用想都知道。
「如果前面的都无所谓了，最后没有办法越过性别身份的鸿沟，该怎么办？」
王凯好像突然如梦初醒，莫名泛起一阵心酸，陷入沉思。他竟然从未想过这些：身份，工作，生活方式，朋友圈子……性别。可是那个人呢，他是否也想过这一切？
王凯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，他不想再考虑。

「家鸿，我电话充满电了吗？」
黎家鸿默默地看了眼桌子下面「没」
「有未接来电吗？」
「没有」
「短信呢？」
「也没有」

（七）